贝茜Eve

浇灌月亮的俗人一个
愿岁岁盛放,照翩翩少年
少不知爱恨,一生最心动
我永远为势均力敌的爱情动心
tape提问箱:伊芙Bessie
爱发电:LOF同名

无问对错

满500fo(我记得好像是kkkk)

苏凰点梗向@和和 (请签收😊)


有小朋友们私信我有没有想要满700点梗啦,我这里说一下,下次开放点梗未知,我手头还一堆没写完kkk


太久没写他们了😭ooc预警!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表达好....

———————————————————

她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入梦太深。


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被迫看完一个陌生至极又熟悉至极的女人的一生。


霓凰看着水像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的女人流逝的岁月,她看着她看似圆满的后半生,看她如何让全部人都相信了她的余生足够幸福,不需任何人的担忧和放心不下。


镜花水月,自己作为局外人看到最后,竟也分不清到底孰真孰假。


所以为何要装作对另一个男子动心?


所以为什么要答应跟另一个男子成亲?


所以为什么.....不陪他....走下去?


“霓凰,你明白的不是吗?”


她听见那女子叹了口气。


她不明白,她该明白什么?


穆霓凰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明白。


但她,至少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想承认。


她已经记不清在多久的以前,她才有这种逃避的冲动,这样的,自欺欺人。


或许是在父王战死之时,亦或是更早的从前。


那女人却不想放过她,硬生生要她拨云见日,将她从自己的保护壳里拖出来面对残忍的现实,“你明白的,我与聂铎,一个心甘,一个情愿,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心甘不是两情相悦的心甘,情愿也不是两情相悦的情愿罢了。


霓凰却又好似陷入了死胡同,苍白了一张俏脸,攥紧拳头,执着地一问再问女人,“为何?”


好似问面前的女子,又好似问的是和她一样再了解他不过的,深明大义的自己。


“那霓凰,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又该怎么办呢?”女子作妇人装扮,虽温婉却也掩不住英姿勃勃的飒爽,她的眼睛沧桑得厉害,枯败的像是仅含了一丝光亮,如今许是时候不多,就连这丝光亮也要淹没在无穷无尽的黑夜。


“他完成一切后在世上最放不下的是什么?”女子看着穆霓凰,也不要她的回答,继续自说自话,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个答案对方心知肚明,无需自己多言。


“他太苦了啊,”女人的声音瞬间喑哑,像提他一句都千般不忍万般不舍,她不提自己,不提自己承受了与她口中的那个他一样的千斤坠,压在心头过了那么多的年岁。


可她的语气却依旧温柔缱绻,“所以剩下的日子我希望他快活些,我宁愿蔺晨扯着他离开,扯着他去尽可能走遍他守望过的山河,甚至硬把他从他自己给家国旧人织就的茧中抽离也罢,他早已被这些缚得透不过气来,他该去走走的,能宽慰些便宽慰些,这样走的时候能少想一点便是一点,毕竟那些未竟之志我来替他也是一样的,我们从那样久的以前就约定好了的呀。”


记忆里的声音依旧清晰,明亮又炽热,恨不得连天边的骄阳都抵不过他身上的光芒。


他说——

“这大梁的万里河山,林殊既身为林家子,自当忠君做良臣,我要我也能守好这片土地,包括守住我所有珍视的你们,霓凰,你可愿随我一起?”


她说——

“我当然愿意,林殊哥哥。”


记忆这样美好,便是女人,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松弛下来,她嘴角含笑,继续问出问题,问自己,也问她。


“我们一起的理想是什么呢?”


“我们心中要守护的是什么呢?”


“他想做但是已经没办法强求了的事情,如今换我自己来又有何妨,我与他,本就无分彼此。”


“他想看到的河清海晏,盛世清平,还有那些留在世上的旧人都能尽可能的幸福,当然也包括我自己,这一切我都会帮他一一实现,这样,再次见到他,我也才能有勇气抱住他。”


“这些年我时常不知该庆幸还是遗憾,若不是当年翻案艰难,事事容不得半点差错,他必看得破我拙劣的骗局,从小到大我在他面前的撒谎向来都是骗不过他的,难得骗一次大的,倒让我赢了,若是还能见到他,我定是要笑话他的。”


“霓凰,我说那么多并不是要你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你们和我们不一样,他还在你身边,你们还早,还来得及,还有挽回的余地,你知道吗,我是羡慕你的,”女子看着她微笑,最终还是渐渐化为光点散于虚空,“但是我终于也不用羡慕你了,因为我要去见他了,这次,我们不会再分开。”


“霓凰,我们当初最难做到坦诚二字,如今你们也一样,但我不希望你们同我们落得一样的结局,你们可以幸福的。”


霓凰猛的睁开眼坐起身来,额上冒着层层冷汗,窗外依旧月光泠泠,而她的脑中却还光速穿插着梦里女子与现实自己的一切,心脏急速跳动着,尽是迷茫心慌。


次日到了他们约定好的日子去苏府,她如约赴往,坐在他身边如往常一样品茗看书,听他同自己说着那些挑拣过的情报时,却无半分之前的欢欣,而是捧着手里的茶杯,还止不住的心神恍惚,唇色微白。


又一次连唤她两遍没得到回应后,梅长苏轻叹口气,卷起书简放置一旁,嗓音清润,目含忧色,“霓凰,是这两天太累了吗?”


“兄长....”霓凰欲言又止,却到底抿紧了唇,不再开口,她未曾想过阔别多年,历千帆过万浪之后,竟还会有一天不敢向他问出心中想法。


她不想承认梦中的一切,可却又清楚若他们真真像梦里的他们一样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今日,断没有现下这般红炉热茶,岁月静好的模样。


梅长苏放下快送至唇边的茶杯,抬头一眼撞进了那双连主人都没意识到的,盈满殷殷缱绻的双眸,心上开始泛衍开细密的疼痛,竟比毒发更难受三分。


他不动声色地撇开视线,莫名不敢直视这样的她,只微微扬起笑容,装作不经意的继续刚刚的动作,拿起茶轻抿一口,润去嗓中干涩。


“怎么了?”


她看着他苍白的清俊面容,时隔相认那天许久的今日却再次觉得眼眶热得厉害,教她怎么忍都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以为眼泪早就在十三年前流的一干二净,却不知见了他之后还能一流再流。


“我们....”霓凰看着他手边的书简和情报,闭上双眼按耐住汹涌的心绪,吞下到嘴边的所有话语,只淡淡的说了没事二字。


昨夜的那个梦几乎冲散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差点就想把一切还有心里想的所有都和他说。


梦里的自己说得没错,他们之间,最难做到的,就是坦诚二字。


谁都不想对方替自己承受太多,谁都想为对方撑起一方天地。


他们之间横亘了那么多,岂是三言两语能了却的呢,他身负血仇,身负梅岭万万个冤魂,他好不容易从地狱艰难回来,自己又如何能做那绊住他脚步的藤蔓。


她不能自私,也做不到自私。


满室的沉默让梅长苏莫名有些不安,他重新凝视起眼前人的脸庞,认真地又一次问她,“霓凰,到底怎么了?”


“兄长,会一直让霓凰在身边吗....”她不想令他过多担忧,思来想去,最后轻飘飘地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给他。


她不能问——


我能陪着你吗?


我能不被你推开吗?


我能真正与你像年少约定那样,比肩而立面对一切吗?


林殊也好,梅长苏也罢,我还能肆无忌惮地握住你的手吗?


她不能问,半字都不能。


梅长苏注视她的眼底,黝黑幽深一片,片刻后还是低垂了眼,长长的眼睫盖住所有的情绪,他启唇,只能回她,“霓凰,别想那么多......”


未尽的话语,她却没了听下去的勇气,她心里明白,他不肯的,从来都是这样,若不是她先认出他,现在更是没有可能与他相对而坐。


她轻笑出声,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兄长,是霓凰胡言的,你莫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现下可以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勉强再留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起身匆匆行礼,只道自己还有事情处理敛了裙摆便离开了。


穆霓凰有多少年没有这般急躁模样了她也不知道。


这之后将近半月,霓凰再也没登门拜访过梅长苏。


苍白的指尖夹着一枚漆黑的棋子悬在棋盘上方久久不落,深邃微挑的眼睛里翻涌着令人看不懂的浪潮,最终,棋子也没落在棋盘之上,而是归了装棋子的木碗中。


“宗主,该喝药了。”


黎刚端着木盘举到和自己眉毛齐平的位置为止,再恭敬地递给凝视棋局的清瘦男子。


梅长苏眉毛微动,抬起头来伸手接过木盘中置于碗内的黑黝黝的浓稠药汁,眼也不眨地,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再将空碗放回木盘里。


“穆王府里,最近可好?”他到底妥协了自己的心,轻声问出内心的担忧,话里距离适当,无论是对旧人还是妹妹,但里面也许还夹杂着几不可见的私心。


“一切都好。”黎刚低眉敛目,不敢妄猜主子的心思,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就是她不想来见他。


不来,也好。


他垂眸看着自己尽管苍白却一瞧便是养尊处优的双手,微微蜷缩着指腹,不再问话。


“黎刚,你退下吧,我有些累了。”


黎刚有些担忧地看他一眼,打定主意再去催催那不着调的少阁主快些回来后便收回目光,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并将其掩紧。


可能是忧思过重,亦或许是药里的安眠效用更深了,梅长苏很快便泛起困意,耷拉下眼眸沉沉睡去。


脖颈和脸颊感受到些许凉风,不会使人觉得过冷,可对自己而言在睡梦中仍能感知却已多年未有,他解毒以来身体虚弱,随便一场风寒便可去了他半条命,黎刚他们在自己准备入睡时便会关好一切门窗。


他们没那么蠢将自己劫走,所以,是有谁来了吗?


梅长苏微微蹙眉,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所及,却没有一处是自己熟知的,也没有一个人,木窗半支起一半,想来也是仅作通风一用,窗外天气很好,阳光撒入还坠了一片。


陌生的地方,也无人看守,窗子通风,也不是怕人逃跑的模样,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顿时皱紧眉头,强撑起虚弱无力的身子,然后踉跄着扶着墙壁和木架,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六十八,六十九,七十,七十一......”


一个背影熟悉的豆蔻少女背对着自己正百无聊赖地左右脚交错踢着蹴鞠。


虽然不敢置信,但这身衣装还有发式,以及踢蹴鞠时的小动作都跟她一模一样,他不可能认错。


她是谁?


“霓凰。”他开口干涩,声音细小,像是在嗓子眼堵了一团棉花。


蹴鞠落地,滚到了远处,慢慢停住,时间定格。


她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转过身,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一张明显尤带青涩的俏丽面容还存了天真娇俏,她弯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开口却不是兄长,而是——


“林殊哥哥!”


正是15岁的穆霓凰。


什么都还在的穆霓凰,可以最肆意妄为无所顾忌的云南郡主,也是赤焰少帅林殊的未婚妻。


他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动作,对方似乎对他的沉默有些不解,走到自己面前挥了挥手。


“林殊哥哥不认识我了吗?”她眼睛里有一眼就可看穿的失落。


“认识的。”他匆忙回答,不想让这份失落在她眼里停留太久,然后他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脸,然后傻乎乎地掀起自己宽大的衣袖。


依旧白皙瘦弱,毫无缚鸡之力,脸也想必仍是白面的俊俏书生那样。


“林殊哥哥你干什么呀!”倒是少女匆忙帮他拉下衣袖,风风火火地冲进房间里拿起他刚刚盖的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然后两个人一同呆呆地看着对方,许久不曾说话。


倒是霓凰先忍不住笑了出来,熟稔地拉着他一起坐在木制的地板上,“我肯定认得出来你呀,林殊哥哥真是个大傻子,你难道以为你这样我就认不出来了吗?”


少女梳着当年最时兴的发式,浑身都像是从光里走来,耀眼又炽热,跟当年的林殊一模一样。


而他,最不忍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光亮。


“霓凰怎么在这里?”梅长苏没回答她的话,而是抓住了这里的不符常理之处,他已猜到这是梦境,但就算是入梦,缘何仅见到霓凰一人呢。


“因为我死了呀。”霓凰晃着腿,一脸的不在意。


梅长苏却是心下一沉,心神顿痛,血色如潮水般从脸上迅速褪去,唇瓣微颤,他忍不住重咳几声,勉力笑笑,“霓凰,不要开这种玩笑。”


霓凰皱着眉回头,刚想说自己从不对他撒谎,便看见他由苍白转死白的脸色,吓得连忙摇头,“林殊哥哥你别担心,大霓凰没事呢,只是我,”少女指了指自己,“我死了而已啦。”


他回转了几分血色,背后都浸湿一片,他懂她话中的意思,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此话何解?”


霓凰撅了撅嘴,低头把玩着长长的腰带,良久不言,心情明显低落了很多,她停下指尖转动的动作,改为死死地揪住。


“啪嗒——”


是眼泪坠落在手背的声音。


梅长苏慌乱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从来对她的眼泪毫无任何办法,只能干着急,不管是十三年前的林殊,还是如今的梅长苏,都一样。


“因为15岁的穆霓凰死了呀,死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和希望破灭里,死在父王战死的那个秋日,被17岁的穆霓凰,亲手埋葬了,张扬肆意的穆霓凰是不能扛起一切的呀,林殊哥哥。”


15岁的穆霓凰,是不能肩扛南境,身先士卒,背负所有的踽踽独行的呀。


所以,她被17岁的穆霓凰亲手埋葬在那个仓皇秋日里。


梅长苏狼狈地撇开眼,不敢再看林殊的小姑娘,也不忍再看林殊的小凤凰。


霓凰却大胆得很,站起身坐在他的面前,伸手将他侧过的脸颊又给掰了过来,她的眼睛里有霞光流水,将林殊和梅长苏的一切,包括被层层遮掩的心都倒映得清清楚楚。


她望向他的眼底,却看见了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有些沮丧地松开他,嘟嘟嚷嚷着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他听见自己这样问她。


“大霓凰把我葬了,所以说自己再也不是当初的云南小凤凰,可是17岁的林殊哥哥却依然活于现在的林殊哥哥心里,一点也不公平,大霓凰等了十三年把你等回去了,可我却只能永远停在15岁,等着永远也不会回来的17岁的林殊哥哥。”小姑娘的声音里都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重新见面以来,她向来都坚韧强大,美如宝剑出锋,就连自己都忘了,当年的穆霓凰,原是被林殊惯得这样娇气的。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小姑娘柔软棉和的脸颊,一点一点拭去她难过的泪水,最是温柔,最是情深,最是17岁的林殊。


“笨蛋霓凰,哭什么。”


他听见29岁的梅长苏跟17岁的林殊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如当年无异一分。


霓凰怔愣着看着面前跟跟记忆里一点也不一样的清俊男子,他跟17岁的林殊一点也不一样,跟自己幻想过千万次他长大后的模样也无一丝相同之处,却也跟17岁的林殊一模一样,他们不同的皮囊装载着一样光芒万丈的灵魂。


谁说29岁的梅长苏不可能再是17岁的林殊,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

梅长苏就是林殊,

林殊就是梅长苏,

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她再也忍不住,也不想再忍,她无所顾忌地奔入他的怀抱,汲取他身上的气息,感受他鲜活的存在。


她真的太想他了,这份浓厚的思念和爱意随着岁月的沉淀被发酵得愈发让她舍不得,难放下。


不管多久,不管几次,不管对方变得怎样面目全非,穆霓凰会喜欢上的,会爱上的,都只有林殊一个人啊。


15岁的穆霓凰是这样,27岁的穆霓凰又怎么会变?


她攥紧梅长苏胸前的衣襟,任凭眼泪汹涌,“林殊哥哥我好想你,你个大骗子,说好要好好的,说好一定会回来娶我的,结果我等了你那么久那么久你都没有回来,我好害怕可是我还是一直等一直等你.....”


梅长苏什么都不能说,林殊更是,只能任由心脏被寸寸碾过,痛到麻木,他一下又一下地顺着怀里人顺滑乌黑的长发,而这些话语27岁的穆霓凰根本不会吐露一丝一毫。


她哭累了,便静静地伏在他的胸膛前不再说话,把藏在心里那么久的话说出来,她自己也释怀轻松很多。


霓凰直起腰来,胡乱擦了把脸,小姑娘有些羞窘地捂着脸躲避,“哎呀,这么久没见,又在林殊哥哥面前哭了,丢死人了。”


冷肃凝重的气氛被她孩子气的话语冲散了不少,梅长苏轻笑出声,弹了她的额角一下,“在我面前,你难道还有什么脸面吗?”


她气呼呼地放下手,瞪着他,微鼓着脸,却一个反驳的字眼都吐不出来。


他俩从小一块长大,她什么糗样他都见过,这是实打实的事实。


梅长苏终于妥协于自己的心意,他骗不了自己的心,他选择放过自己,也将17岁的林殊从心底枷锁中释放,牵过她的手,满眼装载那年今日的肆虐爱意和滔天愧疚。


“霓凰,对不起,不该让你等那么久。”


霓凰摇了摇头,“我心甘情愿的。”


她将手从他的禁锢里挣脱,朝他笑得明如霓霞,“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我很高兴林殊哥哥的心意和我一样一直都没有变,我跟大霓凰都等了那么久,我得了你一句道歉,那你别让她再继续等了。”


“林殊哥哥,霓凰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但是我知道,17岁的林殊还在,那爱着穆霓凰的林殊就还在,你爱着我的,不管是15岁的我,还是27岁的我,你们要幸福,我依然会在这里好好地等着属于我的林殊哥哥真正回来,然后看着长大后的我们幸福。”


“霓凰!”


男子从梦中惊醒不断喘息着,背后浸湿一片,额头上密布着点点汗珠。


“宗主!怎么了!”


黎刚正在外面守候,一听得房里动静便急忙推门而入,一瞧就瞧见自家宗主心神恍惚,脸白如鬼的模样,差点没被吓飞了魂。


梅长苏左手抵住额头,取过黎刚递过来的湿巾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


“黎刚,我要沐浴,你去吩咐一下。”


“是,宗主.....”黎刚欲言又止,“要不还是让晏老过来替您把把脉吧。”


“不必,你自去准备便可。”


“属下知道了。”


他整个人浸在水中,雾气蒸腾成云,而自己眼前迷茫,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真正认真回想当年的林殊和穆霓凰,再细细描摹从地狱爬回,他这些年的一点一滴,他放心不下她,会冒着风险一再出手帮她度过险境,然后他声名鹊起,重入金陵,与她重遇,做她比武招亲的参谋,与她相认,妥协于她想要的陪伴。


他们看似早已无所关联的命运轨迹,却在冥冥之中重新不断被修正,从未偏离一分一毫。


梦里的小霓凰说的不错,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他从前常常对自己说甘不甘心无所谓,就算不甘心又如何,她那样好,怎么能仅凭年少情谊和未兑现的一纸婚约便被束缚在他这样年寿难永,只会搅弄诡谲的隐私之人身边。


可是也是他这样逃避着,不肯真正问一次自己真正的答案,也忘了问她愿不愿意。


他不该这样自私,她这样勇敢,那自己为她努力一把又有何妨?


他要去见她。


17岁的林殊要去见15岁的穆霓凰。


29岁的梅长苏要去见27岁的穆霓凰。


梅长苏收拾好自己,当下安排好一切便暗中悄悄前往穆王府。


他本就曾经拜访过穆王府,是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梅长苏站在从前还是林殊时进过无数次的院子门口,他止住仆从想要通告的动作,难得借穆霓凰给予他在穆府的权利,挥退了所有仆从,而他站了很久,陪她一起,就这样静静地看她在紫藤架下怔愣出神,神色虚无。


穆霓凰执着地等待着什么。


她也不知道。


或许是曾经的林殊,或许是现在的梅长苏,又或者两者都是,毕竟他们本为一人。


于是他叹息一声,唤她名字。


于是她跟从前千万次那样转身回头,裙袂翩翩,眼底欣悦,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慕艾之情从女子长开的眼角眉梢中全都悄悄跑了出来。


“兄长!”


27岁穆霓凰的这声兄长跨越十三年的时光与15岁穆霓凰的林殊哥哥重合在一起,一切从未变过。


他身拥狐裘,俊逸如玉,他不再朝阳万丈,却朗月入怀,十三年过去,他终于还是不得不承认,不仅是她,就是自己也从未曾放下过。


他无法自欺欺人,更不能骗她。


她说得没错,自己从来对她最是不公平,十三年前是这样,十三年后还是这样,属实混蛋一个。


但是他不想再让她等了。


于是他向她招了招手,说——


“霓凰,过来。”


还有


“从今往后,陪我一起吧。”


林殊当年出征前的最后一晚偷偷翻墙来她的院子,他说,“霓凰,等我回来许你十里红妆,迎我的小凤凰入我林氏族谱。”


她从来最听他的话,于是紫藤架下,月冷风清处,她日日盼君至。


如今得偿所愿,此生足矣。


情爱本无公平,他们更是无分对错。


一个心甘,一个情愿,这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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